我喜欢对话,其次工作坊,再其次才是讲座。整个2020年,遍地飞着zoom讲座,我只打开过一次:D.A.Carson的TTi释经讲座。

因着时差,Carson老先生早晨刚起来,在镜头前以他一贯严肃的冷幽默说:Good evening. I am speaking from past to future…

并非理所当然,但我就是知道,这是一个双关语,一方面指中美之间有时差,另一方面指老人家对年轻人的勉励。而现场的交传一脸茫然地说,“Excuseme?” 然后Carson就耐着性子重新说了一遍。

我的右脑对自己的左脑说,Eddy,咱俩逃课喝咖啡去?这就是我在整个2020年的学术讲座经历,看着一个精心设计的开场白,因为文化鸿沟而成为一滩。


对话不一样。我特别喜欢和二三个自带左右脑的好友对话。话题的展开和互动,每次都能带来许多新鲜的洞见。
这次去京城3天半,扣掉讲道、主日学以及老朋友吃饭开车时的闲谈,还见了8位慕名已久、从未谋面的好友,用去了整整24小时的时间聊天,连我的失眠症都治好了。Joplin上有些题目,大概是他们逼着我回应,不得不临时想出来,留着慢慢整理的。

去年回国安顿,并非条件所迫或者走投无路,我自觉地选择了某二线(准一线)陪都为基地。我以为自己知道选择的得失利弊,但没有料到4月参加神学生团契的和合本100周年研讨会,在思想上竟能带给我如此大的愉悦。当大家都不在牧会现场,而是单纯的思考和神学、哲学高空作业时,固然务虚而难得落地,至少我是渴望常常有这样的机会。

去年的研讨会留给我自己的成果,实际上变成了那篇《以神学翻译为志业》,培洁说是丢进翻译事工机构的一颗炸弹。

夏天的乡建10人行,则构成了另一个维度的思想和行动资源,多少和现在的事工模式有关,成果是一篇联合发表的文章,““在乡村发现中国”跨学科调研行知录(2019)”,知网能查到,我的作者单位署了“跨文传媒”,贡献部分在【在乡村发现中国】张聪:从海归视角看乡建与新移民

年底的和合本学术研讨会,则认识了一批不在牧会现场的学者,有一篇关于和合本新约希腊文中条件语句翻译的论文,因为约稿之后一直未见发表,大概过几天我可以问问当时的组织者是否还打算发表,或者就径直贴上公众号了事。

我并不惦记学术,但是,一旦有机会讨论和聊天对话,顿时就得意。所以我就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头脑发热,再去拿一个什么PhD了,安然居住在陪都就好,翻译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做点教会的事情,不要再用学术规范和学术阅读把自己的时间填满了。

或许这就是当年的穆迪与CIU占据美国海外宣教士半壁江山的气质,不过最近CIU中文项目正热烈地讨论着三位一体、东方传统与巴特,也颇值得一观。

所以,于我而言,留在陪都挺好的。一年去几次帝都和魔都,与教会和学术上最锐利,最具思想和感受力的一群朋友聊天,了解学术圈和教会牧者圈所思考的热点与趋势(比如美国的华人教会正在转向为全英语礼拜?为了下一代?为了脱钩?),不至于完全脱节,再用小口径将吸收的信息输出到我的“朋友圈”,也是一件乐事。

在机场候机自查健康码时,一位遥远的、从未见过的朋友和我通话,希望来我身边实习,并谈到对我的印象是“偏于学者型的……”,我只能报之以苦笑,文字易改,气质难译,真是译者的切肤之痛。

这次北京之行,成果是一上联求对,一首现代诗。

不是为了“解构”各种基督徒“诗人”,所以我用了1分钟,在列车停靠大猩猩城的间歇,写了这首据说意味深长的“诗”,加上了一个奥秘的题目:“外一首”。最近在实验的语言是形容词或副词作为实词,比如“一滩”或“丛中”。

上联曰:神学正确是一种神学不正确

求下联。

诗曰(外一首):

我们谈论过系统神学和教义神学
历史神学和实践神学
那些碎片和残渣
那些闪闪发光的碎片深深地吸引我逃离。列车划过大兴新城
(在我的川音之中,无异于大猩猩城)
“车门关闭,请勿靠近车门”

我只能看到铁塔和基站
跨过一道高架桥
秋天的荒原与低矮的房屋
掩盖在尚未变黄的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