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Jack对我说,很少有人像我这样自驱。我忘记具体的上下文了,大概是说到某个年轻人读神学或者成长为领袖的事吧。

我不参与任何“打卡”活动。如果不是自己情愿,我大约任何“打卡”都是坚持不下去的。如果自己愿意,那么似乎又不必“打卡”。这么多年来几乎每周高悬在头上的“你不讲道吗?”,似乎早已经改变了我生活里的某个节点。

许多事工其实很简单,所要不过是“委身”(commitment)而已。我的工作坊从来不考勤,也不强制作业。参与者都是成年人,他们若认为此事有意义,自然会参与,若是自己懈怠,我也没有精力来想方设法的干预。我能做的,不过是将自己的内容做得好一点,略略胜过相似的内容竞争者罢了。在培训如何传福音的时候,我会说,“福音”是世上最好的礼物,但并不需要“传销”或“操纵”人接受。同样,参与主日礼拜是一个人最蒙祝福的管道之一,但既不必“打卡”,也不必“考勤”。所谓profession,大致是外在的confession;而confession,不过是内在的profession吧。


我还在不断地反思自己的“信一代”经验。在这个荒凉而缺乏信仰土壤的文化里,当我用了13年时间来Confession之后,我竟一度找不到可以Profession的地方。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confession,不知道如何在所谓共同体中professing faith。

可以说,这是我掉入“信一代”陷阱的开始,跟随一位有着很光鲜资历头衔,但在长期服侍压力下动作变形的宣教士作出了许多荒诞的行动。我有时认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但反观自己的事工哲学,早期的信仰经历所带来的影响似乎比想象的要深刻许多。一个人本来就是由经验所构成,即使是超然,也是超然在自己的经验之上。

我的事工哲学对于最初的七年有着很强的反动,并非是一种一事不做的躺平哲学,而是一种绝不想操纵人的自由哲学。我不希望为任何人做决定,甚至不想以任何方式的劝勉、责备、教会纪律、协谈、圣辅来影响人的决定。不做“丢人”的主内公号,不发表“讲章”,甚至不“写诗”,都可以笼统地算在其中。不做大做强,不搞成员制,不勉强组织周间团契,似乎也都算是这一哲学的表现。

福音所带给我的那种自由,我是毫无保留地想要分享给别人。但自由就像空气,当我们有自由的时候,大抵是感觉不到的。但即使如此,我仍然愿意看到更多的人自由起来,无论是反抗、批评、离开甚至控诉,我都愿意他们拥有这样的自由。当一位信主10多年的老友终于挣脱束缚,自由地离开,似乎总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至少,这不再是一种简单的confession,终于要变成一种professio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