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约

“你所赐给我的道,我已经赐给他们”。(约 17:8)

信条和教义的整个结构,都建立在上述经文所给出的真理之上。这句话是传道人权威的依据、信徒的保证,也是教会存在的基础。它是基督教教义的根源。我们所有的见证、指示和劝勉,都来自于父赐给子、子又赐给他仆人的真理和生命之道,其不断改变人心的大能,也端赖于此。

我们的职责是把这些生命的话语传达给所有人——因此,我们持定圣经,成为上帝呼召的传道人、传教士、牧师和教师。但是,圣经时不仅呈现出上帝完整的启示,而且记录了启示发展的过程。在其发展过程中,启示的各个部分和特征自然而然地按照某种顺序逐渐呈现,直到成为现在这样的完美形式。因此,圣经之中另有天地,其中蕴含着盼望与回顾、准备和完成,而且不同的部分之间有着复杂的联系。这些联系和圣经的各个部分一样,都是圣经实在的组成,若有人想要正确把握圣经整全的教义,就必须正确地理解和把握其各个部分之联系。

通常的圣经研究致力于仔细查考各书卷的内在特征,或者比较它们在特定教导上的差异。然而,在本书中,我们将致力于研究新约成书的最后一个阶段——通过把新约正典中各书卷按照现在的顺序安排,上帝的启示得以成全。

正如本章开头的经文所说,基督所赐的道,乃是绝对而无可争辩的圣道。尽管我们可以通过直觉或理性推断,从事物的自然秩序中发现上帝存在的证据,但圣经才是最清晰、充分的启示,可以在最强意义上被称为上帝之道。但上帝并不是赐给了我们一本单独的书,而是赐给我们许多书卷:若干独立而清晰、有着确定边界的作品,共同组成神圣之“道”。

旧约先知经常提到耶和华的话语“临到”他们,但上帝接着他们所教导的,只是导言性质的事。那些领受上帝话语之人,最终迎来了那位自己就是上帝之道的基督。道成为人,成为唯一真实永恒的先知,成为上帝的思想和人的思想沟通的媒介。他的肉体就像天地之间的幔子,以这身体降世的神子,从天上领受至圣的奥秘,又将它们赐给人类。他从上帝领受什么,就向人见证什么。他向世人说明,当他与天父在一起时,亲眼看见上帝所做的工作。他向世人讲述了自己在天父面前听到的话语。当他要离开尘世,结束自己在地上的教导时,他举目望天,说:“你所赐给我的道,我已经赐给他们”。如果我们需要确据,证明人真的领受了上帝之道,似乎不可能找到比这句经文更高的权威、更明确的断言或者更加无条件的陈述,来支撑我们的信念。

然而,我们能假设这神圣教导与新约的记载相吻合吗?我们能把新约等同于这神圣教导的延续吗?或者,我们能拒绝这样的延伸吗?

乍一看,圣经似乎暗示我们,应当把教义局限于主耶稣在世上服侍的几年亲自教导的话语。如果我们超越这限制,把人嘴里所说的话也包括在内,岂不是等于把自己的想法加入了教义发展的进程之中,使其存留到世界的末了?若真的如此,基督教真理的神圣传播过程,就不再与新约的内容完全一致。它要么只包含福音书,只给我们留下对特定教义的简短总结,要么通过无限的续集来延长,使得教会怀疑自己所传承的信仰实质,更怀疑它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么,圣道应该由何种文本构成呢?我们当在何种限度内寻求上帝之道?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如果我们在福音书中承认的权威与后来成书的新约圣经性质不完全相同,那么我们在处理福音书之后的教导时,就必须改变原则和精神。我们应当在神圣的教师(基督)面前默默屈膝,但在面对他的追随者时,却可以自由地辩论。只有基督最初的言论,才是我们安全站立的磐石。如果我们打算把圣经的权威从神子赐给人的话语扩展到那些最初领受这些这些话语的人(使徒)留下的话语和推论上,我们必须更谨慎地审视自己的立场。因为,我们如今所站的乃是不断变化的流沙,我们面前的道路遍布崎岖,充满了不确定性。只有在新约的第一部分(福音书),圣经才是上帝对人讲话。其后的部分,似乎只是人们对圣道的理解。于是,我们只能把使徒行传和使徒书信当作“教会史”的初章来看待。事实上,它们只是人类试图理解神圣真理的少数样本而已。诚然,它们将是具有独特价值的标本,因为它们是在特殊优势下产生的。但是,就像任何人类理解一样,它们受到人类作者个性和历史地位的影响,并不是永远稳固的真理典范。在耶稣说出约翰福音17章8节之后,“你所赐给我的道,我已经赐给他们”,上帝的话语是否已经完成?或者,教义的发展还缺失必要的环节,有待将来的补充和完善?清楚地了解这个问题,是本书的主要目标之一。然而,在此之前,还有第二个问题等待我们回答。如果我们看到,主曾经亲口否定这样的意见,并不将神圣权威限制在自己口中所出的那些话语中,我们又该在何处设立神圣教义的边界呢?

如果新约第二部分的作者明确声明,他们的作品只是复述从前从主那里领受的明确启示,在阅读圣经的时候,我们将就不会有任何困难。使徒的教导将与福音书作者相同(或几乎一样),都是在见证我们主教导的话语。但这并不是他们采取的方法。我们在书信中读到了新的启示真理,不仅是作为上帝的话语,也是人类对基督启示的理解。在读到这些书信时,我们似乎看到,福音就鲜活地存在于彼得和保罗、雅各和约翰的思想之中。在书信之中,福音与人类思想的发展、情感的变化相结合,带着更明显的个性特征,通过对历史事件和教会中紧急争议事项的阐述,更完美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难道不正是教会历史上整个教义发展的基本进路吗?难道教会历史学家没有在使徒行传和书信中看到,人的思想在不同层面上对启示真理给予了更为充分的解释和更丰富的表达吗?这不正是一个延续许多世代,通过人类思想与启示真理的多样性接触,增进我们对启示理解的过程吗?——从个人、国家、时代的特质中,从教父和大公会议中,从争论和异端中,从希腊人、亚历山大人和罗马人的思想形式中, 从东方思想和西方思想的视角,从腐败和改革的努力中,我们对教义的阐释不断得到补充。人类思想的状况是无限多样的,因此对教义理解的进展本身也是无穷无尽的——这种多样性有时融合为更高层次的和谐,但更多时候却以不可调和冲突敲打着我们的耳朵。

然而,在所有一切混乱中,教义仍然在进步。即使通过误解和歪曲,上帝之道与人类思想的关系也得到了更完美的揭示。真理的某些伟大特征,正是通过冲突和争议突破了迷雾,凸显而出。提起亚他那修、奥古斯丁和路德的名字,我们就会联想到关于基督本质、原罪和因信称义的教义,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例子。

曾几何时,这些教义以生动、精确和有力的方式脱颖而出,挤入人类思想史,并通过越来越清晰的定义、越来越大的影响力,在整个真理体系中占据了更为重要的地位。然而,这些引人注目的例子代表着一个更为普遍而持续的事实。每个时代、每个教会、每个教派、每一次争论,都以某种方式为上帝启示中某些真理的定义、测试或说明做出了贡献。当我们将目光从西方教会神学转向东方教会神学时,可能会发现印度或中国的基督教同样对教义的发展贡献明显。回顾曲折和激动的思想史进程,人们会发现,真理不仅被保存下来,而且得到广泛探索和实践,其定义变得更加精确,构建更加系统,从中推出了更多的结论与应用。

因此,从新约时代开始,人类对基督教真理的理解过程,将随着教会的发展,一直延续到时间的尽头。这一过程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进步史,上帝的圣灵参与其中,上帝的旨意塑造着它前进的方向。

那么,是什么标准,划定了使徒时期和之后所有时期的分界线呢?事实上,使徒时期不仅是人类理解真理的某个历史时期之一,也属于上帝启示教导真理的历史进程。它是人类认识理解福音真理的开始,也是上帝启示福音真理的终结。使徒著作的这一特点从一开始就得到了教会的承认。教会只承认这些作品的正典性质,从未将正典范围扩展到随后的解释或法令。只有某些暂时的狂热分子或古怪的教派,才宣称自从最后一位使徒去世之后,还有人继续直接领受来自上帝的教导。

使徒的著作是确立所有神学概念和上帝旨意的权威,只要我们清楚地了解教义是如何进展的,就能明显地认识到这一点。如果说,关于基督本性的教义是通过尼西亚会议与君士坦丁堡大公会议的澄清,成为一个新的独特教义,有着自己更为清晰的定义轮廓;那么,我们若仔细阅读阐明这一教义的信经,检查其中的定义,就会发现信经只是宣称给出了原始真理的某种更加正式的定义。信经和信条没有引入任何新内容,只是在面对某些新的理解壁垒时,采用新的表述来清扫障碍。尽管在宗教改革时期,“因信称义”看起来像是一个新近才出现的幽灵,但事实上,它只是对保罗从前教导的说明和领受,是在重申人们一度遗忘的神学主张。

总而言之,我们的结论如是:(1)主耶稣这样说(明确的教义性教导),“你所赐给我的道,我已经赐给他们”。(2)他所赐的道不仅包括他在世上亲口教导的话语,还包括后来全部新约作品所代表的时期(使徒时期),圣灵藉着人的口说出,并且收录在新约正典之中的使徒教导。(3) 这些话语是在那一时期完成的,后来没有任何补充。

在这三点上,大公教会的判断一致,从未改变立场。因此,在谈到新约中教义的进展时,我们指的是在上述三个条件的限定下来自上帝的教导。这些教导出于上帝的旨意,构成一个完美的教导计划,可以接受新的解释和推论,但不能添加新的材料。简言之,新约书卷是上帝出于自己的旨意,为了永久而普遍的启示目的,赐给人类的神圣教导形式。它们是面向所有人的、永不改变的唯一真理形式。

任何事物体系的逐步发展,无论是宗教教义、科学、政治宪法,还是其他看起来完善的事物,都可以从其历史发展或构建角度加以描述。按照历史发展进路,我们探索导致最终结果的诸事件之精确顺序,而按照构建式进路,我们划分形成结果的各个阶段。在前一种研究范式下,我们单纯用事实发生的顺序来表述进程,而在后另一种研究范式下,我们的主要工具是分析思想(或教义)的进展。我们认为新约代表了教义的渐进发展,这种说法更多采用后一种范式,而非历史意义上的表述。新约是一件构建性作品,而不是简单的历史呈现。

例如,按照历史范式,约翰福音所记录的基督言行,发展了“基督在肉身中显现”这一教义,应该按照它们在实际事件中发生的顺序排列在前;但按照建构原则,它们被纳入一件单独完整的作品,用来发展同观福音书所呈现的教义。若要按照历史原则安排使徒教导(apostolical doctrine),我们必须确保每一封保罗书信按其确切的写作时间排列,并将其插入到对应的事工叙述之中。另一方面,将教会的外部活动记录与其直接的教义作品分开,或不按照时间顺序安排这些教义作品,可以更好地达到构建性原则所要达成之目的。因此,新约作为一个整体,遵循构建性原则,而不是历史原则。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要介绍新约神圣教导的计划和进展。

也就是说,在新约作品所涵盖的时期,实际发生的教义进展和我们在这些著作中看到的教义表述有所不同,就像在一个军事战役中,指挥官采用各种简报和刻意选择的文件,以精心安排的顺序向部下阐明战役计划以及执行过程一样。采用构建性原则来安排作品的顺序,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新约的主要角色和作者的思想,胜过将所有事件按照发生的时间顺序,一股脑地摊放在读者的眼前。因此,每个新约读者都当坚定,相信那引导真理在历史中展开的主,也是安排了新约作品最终顺序的真正作者。换句话说,我们不需要另外为新约制作阅读导览图,只要按着现在的顺序研究即可。按照圣经现在的安排来追溯教义进程,使得我们不必重建历史发展的实际顺序。事实上,上主成就自己的应许,完善新约教义的整个计划,只能在回顾整部新约时才能看到。以新约人物和事件作为媒介来理解新约,只能非常不完美地呈现新约的真实体系和连贯性。在不同的新约教会中,有些真理可能探讨得更多,而另一些则较少——然而,这是主的决定,为要让整个身体得益处。有时,某个教会发生了一件暂时的事,并由某位使徒进行了干预,而使徒的处理和判断就成为一项基本而永恒的原则。

使徒著作为我们打开了一扇大门,使我们看见一个充满激烈斗争、不断变化的时代,但在当时,人们很难建立起稳定的视角,从教义进展的思路来看待自己的行动、书写和讲论,并挑选出重要的行动和文本,以便充分代表教会在教义方面所取得成果。只有当这些结果已经牢牢地扎根在教会之中,我们才能认出神圣教导的连续贡献,并看到它们在新约中应有的地位。为了展示神圣教义进展的计划,我们不需要大量偶然写成的作品,而是需要精心挑选和安排已有的记录。

我们能把教义的进展归于新约这样一个看似独立而偶然的作品集吗?从整体上看,新约给人一种统一而计划良好的印象,其中似乎存在一个有序推进教义的计划。各式各样的书卷似乎组成一个有机整体,提供了整全的神圣教义,有着总体的思想设计与精心安排的材料。

当我们把新约看作是贯穿整本圣经的渐进式教导之最后阶段时,这种教义层面的进展将会更加明显。从圣经的第一句话到最后一句话:“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创 1:1)到“阿们!主耶稣阿,我愿你来!”(启 22:20),其中记载了多少内容啊!前一句话是启示的雏形,针对人类最早和最简单的意识,诉诸人的感官,指引人意识到身边物质世界的宏伟壮丽;后一句话是来自人内心的最后呐喊,盼望上主介入我们的历史。

让我们从最初的启示进入最后启示的路线,就是以不同速度发展起来的教义。在旧约中,启示的进展旷日持久、常常中断,有时模糊不清,有时令人怀疑,甚至看起来像是倒退。启示的各个部分以不同的方式给出,有时隐晦难明,有时伪装成俗事,似乎暗示其中存在需要纠正的错误。然而,正是通过这样的过程,所有的教义都在进展,逐渐靠近了道成肉身的伟大启示。然后是一段时间的暂停。随着400年启示空白期的过去,我们有了新约。

新约里同样有教义的进展,但这一次的过程迅速而完整。在旧约中,教义进展的每一步都可能花费几个世纪,现在它们只需要数年。从地上的伯利恒马槽到从天而降的上帝之城,神圣而伟大的计划在我们面前展开,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或干扰。准备工作非常缓慢,但最终结果的到来则极为迅速。生活变得紧张起来,慵懒的节奏不再适合。在一代人之内,同时有好几位作者给了我们所有必要的福音内容,直到耶稣再来之前也无需再增添。虽然教义的发展很快,但我们仍然能看出这是一个事先计划的进程。让我们观察一下它的各个阶段和运作原则。

首先,我们看到基督在肉身中的显现。道成肉身的基督活在世上,我们看到和听见他亲自赐给我们的教导,初次认识了基督,第一次听到他宣讲福音和真理的原则。藉着他在世上的言语和行为,他成为我们信仰的对象,也成为新约教义的主题。我们看到,他在世间成就之事将成为所有后续教导的预定内容。

即使在这样早的阶段,教义也有发展。当我们从同观福音书转到约翰福音时,就会见到巨大的变化。在约翰的教导下,我们升上高天,回到太初,更真实清楚地认识到基督位格的荣耀。在以前的几卷福音书中,我们与他一起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在约翰福音中,我们似乎和他一起登上了圣山,如同他身边的三个门徒突然看到他的脸有了变化,衣服洁白发光。这就是圣灵安排约翰所记录之言语和行为对我们思想的影响。

在福音书之后,我们不再由肉身之道的基督亲自教导,而是通过基督托付福音的使徒,从他们的话语和作品中受教。这是一种进展吗?基督向我们保证了这一点,我们也发现确实如此。我们如今进入了圣灵的时期。

在使徒行传中,我们被看似偶然但却受到上帝无形之手牵引的事件所引导,沿着福音书给出的事实和思想路线前进。在教义方面,使徒行传是新约书信的导论,其中教师的权威似乎比福音书为低,但教义的完整性明显增加,福音中神秘难解的部分得到阐发和定义。在前一阶段似乎可疑的陈述,在这后续阶段得到确定的解释。福音书里暗示的想法,如今成为基督徒的思维习惯。从前的事实记载,如今成为了教义。刚刚从耶稣的比喻或出人意料的格言中收获的真理,如今在使徒的作品中得到有意识的扩充,例如,基督在地上工作的性质和后果,他现在天上为人类承担的职分,他藉着圣灵与子民建立的活泼关系,他即将在末世显明的威严形象和荣耀的话语等等,都显得更加清晰。

然而,当我们到达圣经结尾处,新的变化又发生了,因为在圣灵里的内在个人生命并不是信仰生活的全部。我们将面对一个形式独特,有着自己历史和命运的基督国度。在后期书信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建制的教会共同体,也听闻了即将到来的冲突:教会似乎处于守势,被无形的势力包围。启示录的预言将我们带入一个看不见的世界,打开了上帝在天上的圣殿,向我们展示了教会历史与天国事物的联系,并引导我们穿过冲突的昏暗混乱,迎接羔羊最后的胜利,在新天新地中享受救赎的全部效果。

引领这种教义进展的原则是什么?首先,所有的进展具有连续统一性。没有统一性,我们就无从谈论进展,因为可能的路径分歧众多,但进展却只有唯一。新约教义的统一性在于它顺从督的心意,全然是来自基督的教导。

所以,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获得保障:首先,后来出现的更详细教义,没有哪一个部分不是由基督在世时亲口教导,使之萌芽,并确定教义的原则。使徒们以后所说的一切,都可以从基督的话语中找到支持和证据。

其次,基督的应许也清楚地表明,当他不再亲自在世人中教导以后,他的圣灵仍然会教导人。这方面的见证散布在我们行过的路径上,直到我们来到最后的异象——他要亲自再临,向他的仆人展示上帝赐给他的启示,从而最后一次更新他对天父的保证:“你所赐给我的道,我已经赐给他们”(约 17:8)。

基督教植根于历史。这意味着耶稣必须先从死里复活,然后才能揭示关于他死而复活的教义。直到人子得了荣耀,我们才能期待自己进入下一个教义阶段,理解所有事实的意义——也只有到那时,这些事实才可能完全。在那之前,我们将处于一段历史之中,按照基督自己的话说,“我所做的,你如今不知道,后来必明白”(约 13:7)。

教义与人类思想的关系,要求新约启示采取进展的方式:它必须从神圣宣告逐渐转变为人类具体的经验。换句话说,它必须与人类思想和感情世界建立联系。一旦圣道从上主口中而出,也许就交给了人,要按照人类心灵的自然法则与人建立这样的联系。然而,这种转变本身过于庞大,对于那些奠定我们信仰的创始成终者而言,在第一阶段犯错的后果实在难以承受,因此基督不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听凭教会自行其是的发展。他要在人最初接触和理解真理的时候,赐下神圣的确定性和权威。他要通过自己的行动,为我们留下最基本的经验和应用,以指导我们在未来经验福音,尝试更多的应用。因此,一开始是耶稣亲口对人说的话,后来变成他的圣灵感动人说话,从而创造出这样的教义,使他的道可以与人类思想建立起更密切的联系,更多样化地应用于人类生活。

教义各方面的相互关系,要求确定而有序的发展过程。对上主本身的认识,应该先于对他工作的认识。领悟他在天上的事工之前,我们需要先受教,理解他在地上的事工。我们必须明白人如何藉着他的死亡得与上帝和好,然后才能明白如何因他的生命得救。我们必须在行为上良善,然后才能理解更荣耀的事情。我们首先需要认识基督的位格、了解他的事工和恩典,才能从中出发,引出基督徒行为的规则和动机。在得知那将要发生、目前还看不见的伟大历史冲突之前,在明白从前的事情都要过去、上帝最终将使万物更新以先,我们应该在信仰生活上得到充分指导,更多地经历属灵的恩典国度。教义的不同部分,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融合不可分析,但总的来说,这些教义有序地分布在福音书、书信和启示录中。

这座我们称之为“新约”的遥远历史丰碑——这些来自于犹太教某派别众多作品的原始文字遗迹,这些偶尔藉着不同人手发出的、从不同地方收集的教会领导人著作——以一种我们无法确定的方式,保存和收集整理,传给了我们。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偶然收集的作品集,而是一本完整的书,经过精心设计、组织,充满了那位看不见的作者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