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借用一个复杂案例,讨论中国在家教育家庭可能对美式在家教育的误解,以及美国基督徒可能对中国在家教育选择和处境的误解。免责声明:今夜我只关心教育,只关心孩子。
按照维基百科的说法,华尔街日报是美国发行量最大、最有影响力的报纸之一,历史上曾经获得过37个普利策奖。
这份报纸最近第二次报道一个“中国”教会的事。一次是2021年6月,题目有些耸人听闻,不必细诉。前几天,这份报纸的第二篇报道出来了,同一个事情,不同的地点。
简单说一下事情经过。2019年底,一群深圳基督徒以成建制的教会形式集体滞留在韩国济州岛,希望获得难民身份。这事几乎绝不可能,一个略有地缘政治常识的人凭着脚后跟都可以知道。我曾经在这事被华尔街日报第一次报道之后,写过一篇“毫无意义的五月花”,略微讨论这事。今年2月,“今日基督教”发表文章讨论这事,我也略有回应。
Voice of M在报道时给出的下面这段话,值得再次引用:
“2019年,当我们第一次见到X牧师和教会的会众们,听到他们的故事之后,就无法抑制内心对他们的爱和尊重。我们的训练不只是针对成年人,而且也针对孩子们,我们在训练中一次次教导圣经中关于逼迫的教导。我们深信,即便神最后将他们送回中国大陆,也一定因为神有着一个更加宏大的计划与目的在其中,而他们也必将刚强壮胆。五月花号离港400年之后,人们仍然记得他们,受感于他们的故事。而我们会尽我们所能讲好‘现代版五月花号’的故事,使各个国家的基督徒都能因他们的故事得到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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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之后,事实几乎不会有任何改变。韩国自然是反复拒绝了这个群体的难民申请,美国安置的努力也没有成功——不管背后有多少外交斡旋。但幸运的是,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还能拿着15天的旅行签去了泰国,再做最后一次努力,直接申请联合国难民。
从人道主义出发,我极为同情这个群体,虽然我不同意他们的说法,“我们不是逃跑,而是出埃及”。对了,这话是“今日基督教”文章的标题:China’s ‘Mayflower’ Church Wants to Come to America: ‘This Isn’t Fleeing. This Is Leaving Egypt’。他们的签证只有15天,有些人的护照也很快会过期,还有一个家庭因为新生儿的护照问题,不得不滞留韩国。这一切都是值得为之祷告的题目,希望他们作为一个特殊个案,可以得到联合国难民署的特别处理。但即使成功,后续的难民安置还要排期,而且曼谷是一个很复杂的城市,那里的难民收容所并不是那么友好的……
请大家为他们祷告吧,我给出的许多文章都有中文翻译,大致可以帮助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现在的情况。
我不想评论或预测这事的走向,作为一个资深改革宗圣道教会,自然会说“一切都在上帝手中,也是为了上帝的荣耀”。我只想说,通过阅读华尔街日报、今日基督教以及其他的英文媒体报道,我认为海外基督徒对这件事的发生原因、走向以及意义,有着不小的误解。反过来,这个教会现在60个人里超过一半的学童,实在是值得同情。他们的父母以“追求自由的基督教教育”作为主要的理由之一,带着他们走在颠沛失学居无定所的道路上,我觉得这是中国基督徒对“五月花”的误解。
一个充满误会的复杂叙事,因为各种不得已的情势和许多拿不上台面的理由,一步一步走向某种不可能很好解决的困境,而在其中的5年或更长时间,这些孩子将承受许多本来不该承受的压力。
从教育的角度讲,这正好是打着意识形态旗号,制造不稳定教育环境的极端案例吧。这是我在基督教学堂和在家教育两难选择中间,更偏于在家教育的原因。我们家没有考虑过任何国内的学堂甚至共学形式,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希望以去中心化来规避这样的中心化风险。因为最终,除了家庭,除了父母,没有人会为孩子漂流在异国他乡的5年负责。
最后的引文来自华尔街日报的采访:
30歲的陳晶晶曾是一名工廠工人,她說她本不願走,但為了讓兩個兒子將來避開中國國家教育體系,她最終還是同意了。她的兩個兒子今年將年滿3歲和6歲。
我的同情永远在陈晶晶这样的普通会众,而不在那些可以动用华尔街日报、今日基督教这种媒体资源来高呼“我们不是逃跑,而是出埃及”的领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