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和几个朋友在南山住了一晚。天气较热,信号不好,晚上的工作坊因为手机过热而反复掉线。

结束之后,朋友们又聊天到深夜。

Annie问我,对于事工的长期计划是什么。这个问题太大,只能简单回答说,事工对我来说就是探索吧。因为我想做的事情很少有可以照搬的榜样,所以一切都不是那么肯定。

但有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我们家需要自己工作来供应大部分需要,同时为了以后的退休、孩子的教育做一些考虑。


读神学院的时候,我和Emma同时做Full-time的学生,一年的学费大概需要2.5万美元,抚养两个孩子,房租、水电、油费、保险、电话费以及食物的费用加在一起,大概一年也是2.5万美元左右。

那时我们靠着奖学金、在学校打工、WIC的食物补贴、Food Stamp、失业补助、免费的Food Bank、孩子们的Tax Credit,以及教会弟兄姊妹的热心支持生活——除了奖学金之外的大部分收入都是靠着两个孩子的身份而来。当时我们身边的神学生很少有申请Food Stamp的,这是连当地人都觉得程序复杂、资料繁多、令人望而却步的事情,我也咬牙把流程走通,后来也有经验可以分享给以后的国际学生。

我们唯一的失误就是Emma当时没有工作,没有拿到社会保险号,后来很多事情办起来都有诸多不便。

现在我不会特别鼓励大家像亚伯拉罕那样一家人抽离本地本族本乡的方式去异国读神学,理由在《事工哲学(22)——在校还是在线?

同样,在回国的问题上,我们也有很多祷告和计划。

关于回国做什么,或者涉及到回不回国的问题,许多人有疑惑,但我们基本上没考虑过留在国外。我们也不选择一线城市,径直回到战略上于我们很重要的重庆,偏于一隅。至于做什么,我对美国朋友的回答一向是,不知道回去后情势允许做什么。但即使什么也不能做,仅仅是带着三个年幼孩子回国的姿态,大概也可以有其意义和鼓励的作用——只要能活下来,至少不会起反作用吧。

回国之前,我注册了Kuawen, LLC,作为翻译事工的基础平台。这样是为了方便和海外客户联系,也为了避开国内翻译项目在翻译费用上代扣的20重税——要做Business As Mission,就需要做到自己的极致水平,同时需要能够赚钱。“跨文翻译”不是一个挂牌做幌子的空壳,就像许多宣教士开的咖啡馆那样,而是一个实实在在依靠翻译工作支撑我们其他事工的商业活动。不赚钱的商业,不能称为Business As Mission。我2020年过手的翻译项目大约在150万字,不管是自选项目还是合作项目,每个字都是我翻译或校对修改过才交给客户的——虽然谋生不易,但至少心态还是健康活泼,也没有缺乏和苦毒之感。

与此同时,因为“跨文”多少有些翻译项目的收入,我每年继续在美国报税——我不鼓励盗版,自然也不打算被误解为逃税。去年比较容易,我们2019年在美国有几个月的工作签,有W2,所以什么问题也没有,正常报税。

今年因为不再有W2,所以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置。第一期Covid19的救济金,我查询了一下,因为我们身处海外,孩子们无法领取。所以我想大概今年没有W2,也不必报税了。为此,我专门咨询了美国的会计师和保险经纪人,但大家对于我们家的情况都没有见过,一时也给不出意见来——整个情况与当年申请Food Stamp与失业救济一样,没有先例,需要自行探索

到了4月,我突然发现美国政府给孩子们发放了Covid19的二期和三期纾困金,于是又重新打起精神,按照在家办公的自雇形式报了2020年的税。2020年我们哪里也没有去,所有的会议、休假和学习计划都中止了。所以我没有报州税(报了也是0缴税,没有永久地址,实际上大概也无法申报),只是申报了联邦税。

申报的结果是要交不少税,甚至比国内的税率还高。教会的奉献、汽油费、事工旅行的费用等一概无法抵扣,因为无法提供合适的凭据。但报税软件发现我们的孩子们没有领取第一期纾困金,于是就为他们申请了补发。一切顺利,我就提交了税表。

去年的退税很快就下来了,而今年似乎渺无音信。过了好几个月,TurboTax发来账单,说要扣费了,退税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我对Emma说,看来这次是白报了,虽然无法退税,税务软件还是要付费的。明年也继续报吧,不管它退不退的问题。我们坚持报税,是为了日后孩子们进入大学,可以申请政府的学费补助——有连续的税表,可以证实我们的收入和诚实纳税的态度。

直到7月14日,大概这是IRS的截止日期了,我收到TurboTax的邮件,通知今年的退税下来了,报税软件的费用从中扣除。几个月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按照我的孤陋寡闻,这算是海外读神学期间顺便养了孩子的神学生将来在退税上的探索吧。我的经验是在回国之前建立了真实的Business,因此在没有W2的情况下,可以诚实地用SelfEmployee的形式报税,而孩子们得到的Tax Credit,全部都转存为他们将来念大学的学费。

按照我的朋友Jimmy的说法,这样的路径是无法复制的。事实上,MMC工作坊的全部重心都放在“无法复制,如何倍增”的基础上,答案昭然若揭,不过“处境化”而已。核心在于神学理念和世界观,但应用可以有各自的处境。我不反对全职服事,也鼓励筹款宣教,毁家办学,只不过我们目前的服事路径是这样吧。

若能力许可,我不希望我们家的孩子们将来是靠着“中国传道人”子女的名义拿着专项奖学金进了大学,否则对于同一个教会里那些处境相似、一起同工和服事多年的普通家庭,未免会产生一点微妙的化学反应。我们家选择自己工作来支持事工的双职服事方式,也鼓励我们的同工这样服事,将来孩子们的学费问题如何解决,算是这个长期探索项目是否可以复制的指标之一吧。

回国两年,首次离境报税过了,从事工的长期计划和实施层面讨论,算是看见了一点光明。若是明年也能如此,孩子们大学首年的学费大概会有着落吧。

即使是采用其他方式支持自己的事工,我也建议传道人多多考虑将来。我的意见在《事工哲学(84)|为长期服事的经济压力做准备》,可以参考。我所分享的,算是自己对文中原则的应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