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远来的朋友初次见面聊天,很愉快。

但在一个败坏堕落的世界里,我们谈到的话题并不太轻松。

做牧师的三大痛苦,第一是所有的信任和苦水都会到此为止。

做牧师的第二个痛苦,是找不到朋友可以倾述。狐狸有洞,飞鸟有雀巢咖啡,心理咨询师有督导,而我身边的牧师传道人们,似乎很少有合适的debrief(简报)或属灵安慰与陪伴。

中国的儒家文化氛围里,牧师都是超级属灵人物,似乎不可触碰地高高在上。于是,我过去有些学习教牧辅导和宣教士关顾的同学,满心喜悦地想要为传道人提供免费的心理安慰和聊天简报,愿意敞开的传道人寥寥无几,最后不了了之。

当然,第三大痛苦,也是最大的痛苦,是以赛亚的呐喊,“HOW LONG?My LORD!HOW LONG!!!”
以赛亚书 6:9-11 他说:你去告诉这百姓说:你们听是要听见,却不明白;看是要看见,却不晓得。10 要使这百姓心蒙脂油,耳朵发沉,眼睛昏迷;恐怕眼睛看见,耳朵听见,心里明白,回转过来,便得医治。**我就说:主啊,这到几时为止呢?**他说:直到城邑荒凉,无人居住,房屋空閒无人,地土极其荒凉

而牧师手中的资源,不过时间、忍耐和神的话语而已,医治出于圣灵,神迹奇事也出于神的灵,一言而决,命有就有的权柄也不在牧师手中。

所以,在遇到痛苦的人事时,我的方式是略微帮助对方提高一点,或者从略微远一点的视角来审视自己的经验,寻找安放苦难的地点。

谁都知道目的地是十字架,但十字架在哪里,并非人人都能立刻寻见,不然耶稣也不会教导我们,要不断地敲门才给他开门,不断地寻找才被他寻见……

这就是所谓的“拔高”。我的工作就是提出一些更加抽象或普遍的反思问题,让人思考自己的痛苦是否并非出于偶然或个体性质,而是这个败坏的世界对基督十字架的普遍需要。

于是,第二次或第n次,有不太了解我平时生活和为人的朋友对我说,你的气质似乎是“神学家”多过“牧者”。

不知道如何分解,于是我的朋友又说,“因为你似乎更关心普遍性和成因,不太在意个人的痛苦。”

我唯有苦笑,因为我正是在意个人的痛苦,才不愿意给出肤浅的意见和指导,而是希望将个人的痛苦稍微拔高一点,从神学的角度来审视经验。

比如,“属灵虐待”的问题,自然是个体的大痛苦。但整理经验,解释痛苦的第一步,就是要赋予词汇的力量,empower with words,让人可以述说出来自己的痛苦经验。第二,把握自己的经验,ownership of own experience. 这唯有在分析和结构经验的时候,我们才会感觉那些经验已经不再伤害我们,而是被我们所把握;唯有在理解和追问这样的事情何以发生的时候,我们才能避免日后陷入同样的问题之中。第三,寻找共识。无论述说还是写作,都是一样的有效,可以将身体的痛苦以心理感受的术语在经验上表述出来,再上升到理性层面。

从这个角度看,我更希望自己的教牧关怀,是从经验出发,上升到神学或常识的理性,或者从“牧者”出发,上升到“神学家”。

至于降维打击和解构主义的问题,参见“事工哲学(27)|保守己心”。

这就是我在公众号上的写作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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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连载的书籍应该是“双塔矗立”了。国庆过后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