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朋友家吃饭。初次见面,主人家都劝着多吃一点,于是笑答,“于今之事,食物大致无忧,而且一不小心就多点了菜,或者吃得太多。我锻炼节制的首要,就是节制食物……”

前日讨论了关于“讲道的节制”,今天正好小梅问起辅导的事情,顺便也讨论一下辅导的节制。


我的教牧辅导策略(和所谓5种进路无关,不涉及圣经辅导和心理学之争议)是所谓“短期战略辅导”,大体上采用David Benner的模型:

Image这种方式有7个重要特征:

  1. 简单咨询,次数限定在6-7次;
  2. 整全辅导,涉及行为、想法和信仰;
  3. 结构化辅导:每次见面都有预先设定的目标;
  4. 家庭作业驱动:接受辅导者需要完成作业;
  5. 以教会为辅导的场所;
  6. 辅导的焦点在属灵问题上;
  7. 只针对基督徒。

这是一种简单的教牧咨询模式,也是一种颇为节制的模式。战略咨询的目的不是完全解决受辅导者的问题,而是一开始就放在“经过几次简单的辅导,有效地改善受辅导者的状态”上面。太严重的问题,在提供基本的教牧辅导之外,应当立刻转介到专业辅导师或精神科医生处接受治疗。


简单讨论一下我在教牧辅导上保持节制的理由。

第一,牧师的职责是以“祷告传道为事”。其他的事情,均不及这两件事重要。有着属灵权柄和祷告恩赐的传道人,若不知道节制,很容易就为自己揽下一大堆“陪伴”、“辅导”、“解决问题的属灵依赖”等额外的工作,对于好好地祷告和传道而言,不一定有促进作用。

第二,一旦构成辅导/被辅导关系,牧师就不宜再和接受辅导者保持其他的角色关系(比如朋友、同工……)。我大概还想多留些朋友,不想将所有的人都变成我的辅导对象(那样的生活太过于无趣)。

第三,为了自己的属灵健康和家庭关系健康。专业的辅导是需要督导员的(用来监督辅导者,纾解辅导者的负面情绪,就复杂案例提供参考意见)。辅导的问题往往复杂,而且多半是负面情绪的投射。没有督导的情况下,承担辅导工作对自己的属灵健康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或者让辅导员自己变得焦虑抑郁。这种问题,点到为止,年轻的传道人大抵是不信的。

第四,战略性辅导可以有效避免法律风险(教牧辅导、有限次数,有限目标,属灵问题为主……)。缺少经验、缺少资质的辅导,有可能引出法律问题。特别是中国的家庭教会地位模糊,在辅导的法律风险上,几乎没有任何承受能力。我是建议教会不要深度介入辅导实作,要做也要将辅导和教会分开(关于耦合性和纠缠性问题,以后再说),并且按照国家的要求培养有执业证书的辅导师(可以学习基督教辅导的技术,利用圣经的世界观),以规避法律风险。

第五,教会不为平信徒开展“圣经辅导”背书。圣经都没有掌握好的基督徒,神学和释经学都没有搭好框架的平信徒,依葫芦画瓢地做一点“圣经辅导”,从教会的角度看,即使不说放纵,也不好归为节制。更不要说“提问和倾听技巧(questioning/listening)”,“属灵判断(assessment)”,“属灵争战(spiritual warfare)”等各种复杂问题,以及辅导咨询所需要的专业技巧和沟通技巧。这个领域大概很少有速成型的选手……

第六,我有一点点辅导恩赐,但基本上只有实习期间做过几次战略辅导(有督导),独立牧会以后几乎只做婚前辅导。我更关注如何保护自己的属灵/心理健康。

第七,承诺太多次数(比如一年的辅导)或无限期的辅导/陪伴,是一种业余的做法。这样下去,传道人承担不了几个辅导案例就会崩盘的。

第八,不要混淆了辅导和生活。离开教会,离开计划的辅导时间之后,就不要再讨论和思想案例了。如果传道人做不到这一点,基本上可以判断是缺乏辅导的恩赐(或者缺乏节制这种圣灵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