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利比书2:27 他实在是病了,几乎要死;然而神怜恤他,不但怜恤他,也怜恤我,免得我忧上加忧。
27 Indeed he was ill, near to death. But God had mercy on him, and not only on him but on me also, lest I should have sorrow upon sorrow.
严格地说,自从我到美国读神学开始,我就被切断了与国内弟兄姊妹的联系,或者说被切断了与所有华人的联系。在CIU的几年,因为国内牧者的带领问题,我和CIU的中国同学们关系紧张,存在很多问题,关系几乎完全破裂。我没有参加当地华人教会的服侍,没有和当地华人牧师们、弟兄姊妹们有团契和沟通,像个独行侠一样在美国教会服侍。我不参加任何特会,不去别的教会讲道,不主动结识别的华人教会。
很多美国朋友问我中国的情况,特别是教会的情况,认为我应当是一个专家。但是我仔细一想,除了我自己呆过的教会,我几乎不知道任何别的教会的情况。
在我们到了美国以后,国内牧者让所有弟兄姊妹不要和我们联系,只能和牧者单线联系。在回国的时间里,国内牧者几乎24小时和我在一起,理由是这样的牧养机会难得,要最大限度地让我生命受到他的影响,不能接触其他“生命不好”的人。
Water说得好,那些年我偶尔回国,表现就像一个“超级”基督徒,高高在上,隐藏在浓雾之中,让大家觉得无法模仿,也遥不可及。
最遗憾的是,当我的几个从一开始就在教会里一起参加培训、一起传福音、一起建立教会的同工们被赶出教会以后,牧者禁止我再和他们联系,我也就一点没有怀疑地接受了,并不去了解他们离开的理由,也没有想着去安慰他们。我希望对大韬和立波夫妻,周立和永清夫妻,还有很多人表达我的歉意。(直到去年9月立波给我打电话,我正在医院陪着住院的父亲,我们才重新恢复了联系,在主里彼此得到很大的安慰。)
当时的CIU中国神学生团契和祷告会,Emma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参加。我参加了几次,就因为我的骄傲和自以为义,和易君、Winter起了很大的冲突,连带伤害了我们和其他神学生的关系。这些问题都用了很长时间才得到医治,甚至至今还有一些没有恢复的关系和伤害在里面。
那一年我回国,牧者告诉我老校长Dr. Murray写来一封信,询问为什么Eddy和Emma不参加中国神学生的团契,学校希望所有中国学生都在团契中一起祷告分享。
牧者也告诉我,他已经写了一封信给Dr. Murray,指责易君背叛了他,同时要求我写一封信,描述当时冲突的经过,并说明原因。
在调时差的无眠中,我详细地写了事件的经过,明确了我自己在里面需要承担的责任。但是,牧者拿去就做了大幅度修改,把我的责任部分全部删除了,把一切破坏团契的责任都归在易君的身上。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样写不是事实”,牧者才说,好吧,那么你认为怎样写比较符合事实?
最后的结果还是我忍受着被迫说谎像吃了苍蝇的感觉,给Dr. Murray回了一封没有包含全部事实的邮件。过了一个月,Dr. Murray回信给我,说经过祷告,他同意我和Emma不再参加中国学生的团契。
为此,我需要向易君和Dr. Murray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
当我们终于学成回国,Emma发现教会的情况已经与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一般的成员除了来聚会之外,不能谈任何与教会无关的事情,不能私下一起吃饭,不能联系打电话,聚会完了以后就立刻离开。
同工们不经过牧者的同意,也不能相互联系,不能私下交谈或者见面。教会几乎笼罩在一种白色恐怖的氛围中,若说错任何一句话,就可能被身边的好友报告给牧者,受到严厉的批评。
长期没有回国的Emma一点也不知情,带着给各个朋友的小礼物准备送给别人,却被当头棒喝,说教会的规矩是不准送同工礼物(但是,如果你想送牧师任何东西都行,“这样的事没有律法禁止。”(以弗所书5:23))。
北京的空气不是太好,Emma很快就得了鼻窦炎,需要每天去医院清洗。她试着联系同工们的妻子开车送她,马上就受到批评,“不经过牧者或者师母的同意,不能随便联系同工。”
Emma参加了一两次同工妻子的祷告会,发现她想要敞开心分享的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所有的人都带着面具,说着套话,毫无诚意,比法利赛人还要法利赛人。
没有车,一家四口挤在一间弥漫着下水道味道的、40多平的单间里,无人可以交流,丈夫经常不在家,常常被培训到凌晨1、2点,再要求第二天一早牧者醒来之前完成培训心得报告……
Emma很快就显出了抑郁的症状。当我们回到重庆之后,有一次一位姊妹给Emma发短信,语气极像师母(教会所有姊妹的口气都像师母),指出Emma在主日礼拜的时候着装不够端庄。我们正在开车,Emma当场就哭了,于是连我也相信牧者说的话:Emma得了抑郁症。
按照牧者的说法,参加妻子培训班的10个姊妹,6个是严重躁郁症,2个是严重抑郁症,最好的两个也是普通抑郁症。经过2年多的培训,没有人得到医治,因此最近这个培训班停止了。
现在我完全相信了这种评论。三位一体的神按照自己形象所造的人,基本的需要就是与神、与人建立关系。而在这样一种切断所有关系的带领中,任何人若不得抑郁症,几乎没有可能性。事实上,我的判断是,师母自己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和躁狂症,否则无法解释她对其他姊妹的辱骂和虐待。
我怀着极大的热情,想要尽快学成回去帮助我的教会。但是,我发现在这样一种沟通缺乏的状态下,我几乎完全无能为力。我讲道、培训、用神的话语医治成员们,但是抵不住牧者不定期的发来自己的PPT,要求我按照他的安排讲道。我绝望地看着自己一段时间的努力很快就被归零了,几乎毫无用处。
我祷告思考自己是否继续留在这个教会里,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尽力帮助别的成员。但是最后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选择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让Emma和孩子们处于非常危险的属灵虐待之中。
记得我最初接受牧者培训的时候,他会叫我们列出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例如工作,家庭,教会,神,金钱,健康等等。然后,我们需要排序这些东西,学习正确的优先秩序。
- 神和信仰
- 家庭(妻子/丈夫)
- 家庭(孩子)
- 教会
- 工作
- 健康
……………………
然后,牧者会要求我们从优先顺序最小的项开始划掉一项、再划掉更多的项,最后只剩下神和信仰。然后他会说,你们为了神,可以牺牲这一切吗?
我记得Kiky在划掉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时,曾经痛哭了一场。
但是,我看到教会里的情况是,大家都把服侍牧者当成第一优先级,把服侍教会当作第二优先级,而自己的工作、家庭和孩子们全都放在了后面。
所以,我做了最后的努力,召集我所爱的弟兄姊妹们,告诉他们我现在已经不再认为生活中除了神以外其他的项目有任何优先秩序之分,而是按照牧者的博士导师Dr. King的教导,认为我们活在当下的时候,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应当全力以赴(fully presence)。但是,姑且让我们承认牧者的教导是对的。那么,若我们知道这个顺序是对的,却不按真理而行,就算是我们的罪了。(james 4:17 人若知道行善,却不去行,这就是他的罪了。17 So whoever knows the right thing to do and fails to do it, for him it is sin.)
我告诉他们,我看到教会里所行的事情,并不是按照家庭优先、教会和事工在后的顺序在做,否则我们不可能有那么多家庭破碎不得医治,不会有那么多弟兄姊妹可以不顾家庭,不顾工作,不顾孩子,一心服侍牧者一家了。
在我最后一次劝勉我的弟兄姊妹之后,我告诉他们,为了保护Emma和孩子们,保护我自己的家庭,我要选择脱离这个言行不一的教会。
任何选择都有风险,特别是在一个communicut的教会里,这种风险更大。信主这么多年,除了Jimmy、Allen等少数几个基督徒朋友不是在这个教会里结交的,我所有的基督徒朋友都在这个教会里,我们一起传福音,一起建立教会,一起喜乐哀哭。一旦离开,可以想象我将会在从前所爱的这群人之间受到怎样的污名化,同时也知道一旦离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算结束了。
所有的事工都可以从头再来,所有的事工都可以寻找同工来共事,但家庭是神给我的完全责任,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或者替代我服侍的地方。因此,甚至在Emma也不能完全理解的情况下,我就作出了离开的决定。
事实上,我们确实承担了各种后果,失去了很多珍爱的友谊,承受了很多压力。不过,事态的发展会证明,我们的选择并不是因为软弱或贪爱世界。
我仍然在为了我所爱的弟兄姊妹而祷告,尽我的力量帮助医治受伤的人,也希望犯罪的人悔改。神是信实的,将来必要审判我们每一个人。
提摩太前书5:24 有些人的罪是明显的,如同先到审判案前;有些人的罪是随后跟了去的。
24 The sins of some people are conspicuous, going before them to judgment, but the sins of others appear later.
25 这样,善行也有明显的,那不明显的也不能隐藏。
25 So also good works are conspicuous, and even those that are not cannot remain hidden.
为此,我劝勉我亲爱的弟兄姊妹警醒祷告,不要在基督里失去了信心和胆量。因为神的旨意已经显明,我们所有的伤,他必会缠裹,我们所有的苦难,他已在十字架上成了我们的医治和拯救。
词曰: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为此,赋新词一枚:COMMUNICUT.